少年龍龍的爺爺是地馬儺戲的非遺代表性傳承人,要知道,池州儺戲是我國古老的傳統戲劇之一,它沉淀了上古到近代各個歷史時期諸多文化信息,至今仍保持著神秘、粗獷的原始風貌,是國家級非遺傳承的代表,可如今,爺爺已是耄耋之年,不僅儺戲式微,無人傳承,就連用于儺戲表演的香樟木雕刻的臉子只剩下了兩張,要演出池州儺戲,起碼要備齊32張“儺臉子”。為尋找唯一會雕刻“儺臉子”的神秘木匠白象,少年龍龍決定趁著暑假去尋找白象居住的錦葵谷。
作家王征樺的長篇兒童小說《地馬記》,是作家首次以兒童文學為載體,融入非遺活態傳承的文學樣本。作家通過勇敢少年獨闖錦葵谷的奇幻之旅,將儺戲的傳承守護與當代少年的成長寓言,在遺失與尋回的雙線結構中,緊密編織并交錯完成,最終,讓瀕危的“地馬儺”在少年的信念與執著中重煥生機。
一路之上,龍龍歷盡艱辛,他受到豺狗的圍攻,遭到野蜂的圍剿,路遇盜賊的威脅,被不明真相的村民集體嘲笑,也得到過包括鄉鎮醫生、雕刻師、走山考察的大學教授等許多熱心人的幫助。他探險夜鷺島,穿過梅街鎮,爬到桃陂里,翻過仙寓山,沿著千百年來走過無數能人志士的古徽道,最后抵達錦葵搖曳的地方。
當少年終于見到這些樟木雕刻的儺臉子,撫摸它們,戲劇人物的剽悍、兇猛、威武、嚴厲、狂傲、狡詐、正直、剛烈、慈祥等性格,透過他的掌紋,直入內心。龍龍不知不覺熱淚洶涌。少年完全被這些夸張又細膩的藝術品迷住了,此時此刻,我們看見傳統文化最動人的傳承姿態——祖輩托付的厚重,與少年接棒的輕盈,同樣堅定。這個扣人心弦的故事,不只是關于勇氣、夢想與毅力的少年成長啟示錄,還將對故鄉文化與民族傳統的那份深情巧妙地融入其中。
閱讀《地馬記》這部長篇小說,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作家將少年探險經歷轉化為視覺藝術的能力,很明顯,這部小說有著在電影鏡頭一般流暢又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節,作者善用“一鏡到底”的長鏡頭,將主人公龍龍的行走遭遇、冒險故事和心理起伏,做紀實電影般的表達。如龍龍和伙伴翠翠在山中遇險的那一段,作家就像攝影師采用手持跟拍一樣,通過一個令人窒息的長鏡頭,來層層疊加當時的緊張氣氛:從小白警惕的犬吠聲,到豺狗蹲坐在巖石上傲然瞪視,從孩子緊張的呼吸聲,到翠翠警告龍龍千萬不要逃跑,從四條豺狗形成了越來越小的包圍圈,再到不知何處傳來的一聲土銃的巨響……當然,在推動故事的長鏡頭中,作家也沒忘了將一部分高清特寫鏡頭,給予池州儺戲的精髓部分,包括表演、劇情與儺臉子,尤其是對儺臉子的刻畫,簡直秋毫必現,例如被龍龍爺爺從火堆里搶出的儺戲面具,“這變形的夸張,更能表現所描繪對象的氣質……這種神秘氣質穿透了面具的五官、裝飾、色調以及它的古樸,重重地撞擊了一下他的心。”
總之,這本書以千年儺戲儀式與儺雕絕藝為敘事核心,通過32張儺臉子的找尋,在無意間完成了對千年皖南文明的謳歌,以及對古老文化的星火傳遞,角度新,切口小,最終形成了完美的故事閉環。 天凌
校對 陶善工